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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玉笛嘶声催促道:“动手啊!杀了他!杀了他,落梅的大仇就报了!”

    突然,赵玉笛身后林中传来一阵嗤嗤轻响,破风甚急。眨眼间,数道乌光已向着背对那边的摧花盟残党激射而去。鬼王蛇反应极快,错步躲开,驼龙一挥手中马刀打掉,才看清是一根乌油油的飞针。余人武功较差,近二十人里倒有七八个中针倒下,惨呼声还没出口,就像被刀割断一样安静下来,脸孔一瞬间就紫黑肿胀,七窍之中黑血齐流。

    赵玉笛背后那根来势格外凶猛,破风如哨,他连忙提气急纵,凌空倒翻了一个筋斗,才险险避过。

    哪知道林中无声无息飞出一根泛着银光的长索,赵玉笛人在半空浑然不觉,啪的一下被那长索拦腰圈住。就听他一声闷哼,整个人像飞鸟一样被扯进了林里。

    这一下手法固然巧妙,显出的内力更是惊人,顾不可面色一变,双臂一振纵向林中。

    知道赵玉笛身上关系着六百万两税银所在,鬼王蛇抢先一步钻入林中。他轻功极为了得,天下还没有谁能负着一人从他手上逃脱。

    不料顾不可才到林边,就听林中嘭的一声闷响,接着鬼王蛇黑瘦的身子直接横飞出来,在空中转了两圈,勉强出手一撑,蹲跪于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片鲜血,显然受了极重内伤。

    鬼王蛇一抹嘴边鲜血,哑声道:“小心那家伙……别进去着了他的道儿!”

    他呸的吐出一口猩红的唾沫,面带惧色道,“好吓人的掌力。”

    聂阳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侧目望了一眼,薛怜冲他点了点头,让他尽管放心董家姐妹。他略一踌躇,眼见顾不可已经飞身冲入松林,心知赵玉笛关系着邢碎影下落,当即提气飞纵追了过去。

    白继羽担心龙影香安危,并没再出手,他瞥了一眼委顿在地的鬼王蛇,不屑此刻取他性命,拉住龙影香的手,径自从另一边走了。

    聂阳刚到林边,就听喀嚓喀嚓一连声响了十七八下,一阵劲风扑面,竟有十几棵碗口粗细的松树一齐往这边倒下。断木倒伏同时,顾不可凌空翻了两个筋斗,才踉跄退到空地之中,手中长剑自当中折断,他握着断剑皱眉道:“东方漠,竟然是你!看来你也和那邢碎影脱不了干系吧!”

    东方漠的人仍隐于林中,显然拿准了顾不可剑法在里面施展不开,自然不是自己对手,略带僵硬的熟悉语调自林中传出:“我与谁联手,不用你管。”

    聂阳顿时大皱眉头,若是东方漠为了幽冥九歌中治疗凌绝世的法子甘心与邢碎影合作,或者说被邢碎影蛊惑,对他来说绝对是糟糕透顶的消息。那断风掌刚猛霸道,此人又是狼魂一员,为达目的和他们一样的不择手段,本以为他这段时间销声匿迹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没曾想竟还是敌人一伙。

    但刚才那一根长索捆走赵玉笛的手法,却绝不是东方漠所为,可见林中至少还有一人。如此看来,东方漠也多半只是在林中拖延时间罢了。

    可要想短时间击败密林中隐匿身形以逸待劳的东方漠又谈何容易。

    正一筹莫展之际,就听林中一声娇叱,“出去!”

    紧接着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扛着被长索捆缚的赵玉笛斜掠而出,看那人面相,却是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时云盼情从林中飞身跃出,人在空中匆匆向后甩出一把柳叶飞刀,胸前衣衫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那中年男子颇为狼狈,背后衣服开了长长一条口子,却并无伤口。反倒是云盼情落地后便是一个踉跄栽进聂阳怀里,面如金纸正要开口说话,樱唇中又是一股鲜血涌出。她咳了两声,将清风古剑交给聂阳,颤声道:“那……那是吴延!”

    摧花无影吴延?聂阳心中骤然闪过什么,只是此刻无暇细想,手指一搭云盼情腕脉,才发现她受伤着实不轻,心头顿时一阵刺痛,只想将伤她之人碎尸万段,“先不要管那吴延!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那边吴延却也没那么容易溜走,顾不可为了赵玉笛已经出手,吴延扛着一人全无还手之力,只有以赵玉笛为盾勉强守御。

    这一下终于逼出了东方漠,他两记掌风劈空拍向顾不可,高瘦的身影如苍鹰搏兔飞身而至。

    顾不可手中断剑斜扫,依然是回风舞柳的剑招,虽然短了半截,但丝毫不乱,与东方漠的霸道掌力一刚一柔斗在一起。

    云盼情咳了几口鲜血,才勉强说道:“我……我尽顾着逼回来那坏蛋,不留神……不留神中了东方漠一掌。”

    断风掌单就一招之威已经不在少林大伏魔拳之下,云盼情若是中了全力一击,这娇怯怯的单薄身子哪里承受的住。聂阳心头焦急,眼见吴延扛着赵玉笛越去越远,连忙将云盼情打横抱起,转身疾奔到董家姐妹身边。董清清所学尚浅,对付正经寒热病痛并不在行,到是为了聂阳专心研习如何治疗刀创内伤,此刻正好和金针飞穴的法子一起用上。

    薛怜见他过来,知道到了交换之时,轻轻拨开一直紧紧攥着她衣摆的绿儿小手,径直往吴延那边追去。

    聂阳百忙之中叮嘱道:“那人易容暗器极为厉害,师姐千万小心!”

    薛怜无暇回应,转眼已在数丈之外。

    未曾想东方漠今日铁了心要拦住众人,左掌一圈一扫逼开顾不可一步,长啸一声直扑向薛怜,竟要以一敌二。

    薛怜心中本就已经恼他不识轻重,当下纤腰一拧,迎面一刀劈去。这一刀并未使出她的刀法月光,只是刀式迅疾,显然仅是出于对同门前辈的警告。

    东方漠劈空一掌反拍薛怜左肩,狼影幻踪步法随即展开,险险擦着刀锋避过。

    薛怜对狼魂武功自然也熟悉得很,头也不回挥刀横斩,恰逼住东方漠必定落脚之处,以攻为守。

    顾不可自恃身份,不愿以二敌一,忍着肋侧疼痛快步向吴延追去。

    哪知道东方漠向后一仰避开薛怜弯刀同时,单掌在地上一按,借力从薛怜腋侧搏命般纵了出去,掌力一吐凌空击向顾不可后心。

    知道这掌力非同一般,顾不可只得回身横臂拦住,只觉浑身一震,竟被这掌力打的踉跄后退数步险些坐到。

    薛怜耐心终于用尽,星眸寒光一现,素手微转,一道凛冽彻骨的刀光弯弯的飞起,带着不可捉摸的弧度,刹那间化作无处不在的月光!

    东方漠面色骤然大变,狼影幻踪使出十二分功力,额头青筋暴起,身形一时间竟如幻化一般消失不见!

    漫天的月色忽然聚拢,又化成了一道弯弯的刀光,在空中轻轻的一转,又一转。

    紧接着,所有的寒意都消失不见,薛怜面色微讶,蹙眉看向前方,手中弯刀染上一片殷红,顺着薄薄的刀锋向下滴落。

    东方漠已退到数丈之外,饶是如此,他仍没能躲开这一刀,左肩衣衫径直裂到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横亘于左臂之上,几乎将他左手一刀砍下。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薛怜一眼,抬手点住肩头穴道止血,冷冷扫了一眼顾不可,转身向林中走去。

    此时吴延已经去的远了,纵然追击,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顾不可紧握剑柄,终究还是没能下决心向重伤的东方漠出手。薛怜缓缓收刀回鞘,也没有再追。倒不是她也有什么多余的顾虑,而是刚才东方漠豁出一条左臂,用半条命换来的机会劈空还了她一掌。

    虽然内伤不重调息一下即可痊愈,但如果此刻追击过去,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埋伏。她略一衡量,便止步于原地,转身回到聂阳那边。

    聂阳正将左掌按在云盼情丹田,源源不绝的输送内力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心中焦急,额头满是汗珠。

    尽管不甘心六百万两银子就此没了着落,摧花盟那些残余却也知道留在这里已经毫无益处。聂阳忙着给云盼情疗伤,可那煞星一样的薛怜偏偏没有追远便返了回来。关外驼龙本也不是什么硬气如铁的汉子,自然带着剩下的活人抬好受伤的鬼王蛇悄悄离去。

    顾不可手持断剑痴痴的站在原地,双目盯着剑刃断处,良久,神色渐渐清明,他冷冷瞥了聂阳一眼,将断剑甩手一插钉入土中,转身大步向北去了。

    云盼情方才昏死过去,聂阳输了一阵内力才悠悠醒转,她眨了眨眼,看到薛怜也在一旁,皱眉问道:“聂大哥,吴延……抓住了么?”

    聂阳握着清风古剑的右手一紧,微微垂首道:“没……教他侥幸逃了。”

    云盼情怔了一怔,旋即勉强笑了笑,道:“那也无妨,恶有恶报,时候未到……”

    她咳了两声,试着动了动身子,苦笑道,“我怕疼不要练功时,师伯总说,不好好学功夫,将来有我痛得时候,没想到……竟然这么疼。被他知道,又要罚我了。”

    聂阳看了一眼正凝神将云盼情颈后细针缓缓拔出的董清清,焦急道:“现在可以动了么?这里危险得很,咱们得赶快回去。”

    董清清擦了把汗,咬唇思忖片刻,才点了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一定要稳稳地走,最好不要躺倒,更不能让她气血太过活络。”

    聂阳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向薛怜开口相求,董诗诗就匆匆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我和绿儿轮流背着云家妹子就是,这边满地死人,咱们……咱们赶紧走吧。”

    董诗诗和绿儿在寻常女子中也算是有些力气,云盼情身量娇小轻盈无比,董诗诗把她背到背上,也不显得十分吃力,还有余力强笑道:“妹妹你伤好了可要多吃些好的才成,这身子骨轻的,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云盼情把下巴枕在她肩上,面色苍白也无力答话。绿儿连忙从背后扶住,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晃到了背上的人。尤其绿儿时常与云盼情同睡一床,此刻看她这副样子,急得快要掉下泪来。

    云盼情有那三个女子照看,剩下三个会武的自然负起其它责任。薛怜持刀在最前开路,慕容极紧锁眉心与聂阳一左一右护住中央四女,也不知在担心什么。

    果然摧花盟的残党并未甘心就此离去,在林中走出不远,就有埋伏在树后的偷袭者将满把暗器打向了正中的四名女子。幸好其中没有什么高手,只不过把他们耽搁了片刻而已。

    这时薛怜才想起问聂阳最初那偷袭之人是死在谁的逆鳞之下。那种独门暗器,能拿到手上的寥寥无几,看那入喉力道,多半还是龙十九亲手打造的真品。所以她本以为是龙影香为了自保出手。

    “没有,龙影香身上搜出的逆鳞是代造的仿品,我从洗翎园里缴的那个也是一样。不过,芊芊把她以前傍身的那个真品修好了,现下在我手里。”

    聂阳摸了摸怀中,那光滑坚硬的暗器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不愿让董家姐妹胡思乱想,说的极为小声。

    为了不多生事端,一到官道附近,慕容极就展开轻功潜回郡中,调来了如意楼配下的宽大马车,把七个人一起装了进去。

    城门处的官兵看起来多了许多,还有十几个衙役拿着画像不知在找什么人,费了两锭元宝,马车才顺利进到城中。

    看起来李萧之死不光惹来了天道的注意,郡城中还多了一些精壮干练的采参客,目光炯炯步履稳实,多半都有武功,想必是李萧的同伴下属。

    在马车中聂阳强运幽冥九转功中的阴阳盈虚术,往云盼情滞涩不通的空虚经脉中又灌了些内力进去,这才见她面颊泛起了些血色,呼吸也平顺了许多,只是说话依然有气无力。

    如果董凡也在郡城中守株待兔,那如意楼的马车自然瞒不过这条地头蛇,知道此点,进了城内,慕容极反倒更加戒备,薛怜的手更是没有一刻不扶着腰间的刀柄。

    奇怪的是,一路过了中街,转进如意楼暗舵所在的巷子,也没遇到什么阻碍。

    就连一些寻找聂阳的探子,也像是被什么人引开一样没出现在这马车百丈方圆。

    回到落脚处安顿妥当,将云盼情径直带到了华沐贞的客房。云盼情此时稍稍回了些力气,看聂阳急匆匆敲门,忍不住自嘲道:“我和华姨真是天生的缘分,学武以来头遭连着栽了这么两次大跟头,还都要麻烦人家帮忙。”

    不想匆匆敲了一阵,竟然没人回应。一个在此伺候的丫鬟反倒从偏房跑了出来,一溜小跑到慕容极身边小声道:“公子,华夫人叫了几个好手,出门去了。”

    “出门?”

    华沐贞在这郡城中无亲无故这时候为什么要出门?而且……与她同住一屋的聂清漪为何也没有应声?

    慕容极皱眉看了看房门,若是聂清漪在里面静养,他也不好打扰,只得叫那丫鬟帮忙,先带着云盼情到了相隔不远的聂阳屋中,自己往前院去问话。

    田芊芊正在屋内看书,见他们进来,忍不住皱了皱眉,旋即看到董家姐妹出现,面色微变,接着看到云盼情被搀扶着进来,又微微吃了一惊。她乌黑的眼珠一转,立刻起身迎了过去,关切道:“云妹子这是怎么了?伤的重不重?”

    她衣衫甚为随便,一看便是起床后未曾出门,一头乌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一段莹白如玉的颈子,神态带着几分慵懒,莲足半踩着绣鞋,露出一弯酥红的足跟,真好似这屋中女主人一般自然。

    董诗诗抬眼一看,跟着就是一愣,张了张口不知想说什么,却皱眉忍了回去。

    倒是绿儿颇为不忿的拉着自家小姐的衣袖,气鼓鼓的扯了两下。

    “清清姐,认穴的事儿还是我来吧。”

    田芊芊甜甜的叫了一声,顺手接过了董清清手上的金针,虽然她不懂华沐贞独门飞穴通脉的手法,但行针入穴颇为熟练,显然也是从龙十九那里学到过一些医术。董清清正对这严重内伤感到手足无措,抹了抹额上汗水,感激的向田芊芊道谢。

    云盼情乖巧的察觉到身边女子们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可怜兮兮的偏过头对着聂阳和刚匆匆走进门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慕容极扁了扁嘴道:“两位大哥,你们有没有发现我好可怜?”

    慕容极一怔,不知如何回答,聂阳随口道:“你伤得这么重,自然可怜。别说话了,先让她们帮你通了经脉。”

    云盼情哼了一声道:“受伤是我学艺不精,有什么好可怜的,约好的事情被人耍赖我才可怜。说好了董姐姐们一接回来,就有人轮流请我吃好东西,结果大董姐姐小董姐姐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了,两个大男人却赖帐。”

    慕容极颇有些尴尬的道:“好好,只要你好好养伤。我和聂兄这就去给你买郡上最好吃的点心。”

    说着扯了扯聂阳,两人一同出来。

    “你不会真要去买吃的吧?”

    聂阳此刻心里正有些烦躁,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华沐贞此刻不在,阴阳盈虚术对女子治疗内伤虽然极佳,但他自然不敢在云盼情身上使用,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吃的自然要买,不过不是现在。”

    慕容极看薛怜也走了出来,才道,“咱们边走边说。”

    “先说你让我去查的那张纸。”

    慕容极掏出聂阳得自丘明扬的那张发皱纸片,低声道,“本以为要查上好久,哪知道一送到朗珲钱庄就被大掌柜认了出来。”

    朗珲钱庄是与狼魂相辅相成微妙组织,如意楼做大后,转而成为如意楼的暗线,聂阳一直不知道这三大钱庄之一如何会与武林中人有这么紧密地联系,但师父也只是教了他联系的方法,未曾告诉他更多。

    “那是什么?我还说像是飞刀秘笈的一页,不过功法错漏百出,绝不是当年名满天下的飞刀神技。”

    “那本就不是。”

    慕容极把那纸小心翼翼的叠好交给聂阳,“那看起来是一页武功秘笈,其实是各大钱庄暗柜约定的密文。密文写在秘笈行间,用他们自己人的法子才能看出来。也该你好运,这张密文的记号,是朗珲钱庄属下陌州号所用。”

    陌州?那正是扬远镖局所在,心头隐隐觉得这东西多半和此行干系不大,聂阳自然的露出了失望之色。

    “你可不要随手丢了,这么一张东西可是价值连城。”

    慕容极压低声音道,“凭这一张纸,你只要说对了口令,扬远镖局从各处地契到钱庄里的一百多万两现银,便都是你的。”

    弄了半天,原来是邱明扬的全部身家吗?也亏这家伙放心,竟然带着这种东西走镖。

    聂阳对财物也不是十分上心,只是道:“那口令我自然没有。纵有万金,我也拿不到一分一毫。”

    慕容极淡淡道:“他若存在别的钱庄,你自然是拿不到一分一毫。”

    他并未接着说下去,转而道,“既然丘明扬死前交托给你,自然也是希望你能接手帮忙照看他的镖局,他一家老小总不能就此无依无靠下去。”

    他话锋又是一转,道,“不过这事可以放放,丘家人总不至于几个月就饿死在家中。我冒昧问一句,这次董诗诗这么轻易就被换了回来,其中不会有诈吧?”

    显然他对董凡的摧心术犹有余悸,又觉得这次交换太过轻易,除了摧花盟的余孽寻仇,竟然没有董凡的人马参与半分。以白继羽的能力,还不至于能强迫董凡交出董诗诗,也就是说这次交换必然是由董凡首肯。

    聂阳自然也想到了这层,他放慢了脚步,沉吟道:“刚才见到吴延,加上之前在洗翎园那栋小楼里的所见,我……总觉得咱们似乎有一节事情一直想错了。”

    “哦?”

    慕容极微微挑眉,薛怜对前事大多没有了解,自然毫无反应。

    “这次诗诗平安无事的归来,让我对这个猜测更有了几分把握。只不过……”

    聂阳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缓缓道,“我没有任何证据。”

    慕容极问道:“你究竟想到了什么?”

    聂阳沉思片刻,开口道:“还记得王总镖头死时,你我都认定是吴延所为么?”

    慕容极道:“那是自然,那时旗门镇通晓易容之术的本就只有吴延,他紧跟着不是还易容成王总镖头骗杀了那些镖师么。”

    聂阳缓缓道:“我偶尔会想,吴延为什么要杀王盛威,又为什么连他镖局的镖师也赶尽杀绝。吴延不管是帮摧花盟还是邢碎影,王盛威的死活,都根本无关紧要。”

    慕容极闻言也皱起了眉心,“当时咱们觉得可能是为了让这几个总镖头知难而退。现在想想,这确实不是很靠得住的理由。”

    聂阳深深吸了口气,目光闪动道:“当时你我的想法找不到合理的结果,只因为咱们那时还不知道有一个人的存在。”

    慕容极脑筋十分活络,略一思索,便忍不住一拳捶在掌心,低叫道:“龙十九!”

    聂阳点了点头,“如果当时的旗门镇,龙十九已经在了呢?她和董凡……或者说和董浩然很可能是旧相识。那摧心术,保不准便是五罗媚颜心经的同路功夫。如果当时她也在旗门镇,那么易容的事情,就并不是非吴延不可了。”

    慕容极反问道:“你为何觉得那事和吴延没有干系?”

    聂阳犹豫一下,道:“我只是觉得,无论吴延怎样神乎其技,以他的身材,想要易容成王盛威总不能是一蹴而就的事。王总镖头和镖师死的那么紧凑,倒像是一开始就已经有人易容成了王总镖头才说的通。”

    慕容极双目一亮,但还是问了一句:“那你说……会是谁?”

    聂阳回头看了一眼已在数丈外的客房,仿佛怕董诗诗会出来听到他说话一样,“如果真的是我猜的那样,丘总镖头的死,恐怕也是预计中的事情……就连那密文到我手上,也保不准在董凡他们的算计之内。许总镖头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到了最后,四大镖局的产业,可能都要归于一家。而且这么一想,诗诗和清清落入他们手中不曾受到半点委屈,也就可以说通了。”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就见拱门另一侧匆匆跑来一个劲装青年,想着慕容极一拱手道:“公子,华夫人找回来了。”

    他们连忙止住话头,跟着快步走了过去。

    华沐贞神态有些焦急,娴静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许灼态,一见慕容极和聂阳进来,她就微蹙柳眉碎步迎上,匆匆道:“慕容,聂阳,你们得帮我找人。一定要快些才行。”

    聂阳心中猛地一突,只觉背后霎时一片冰凉。

    只因他已猜到华沐贞急着要找的是谁。

    果然,华沐贞轻咬唇瓣,满含歉疚的说道:“清漪妹妹她冷不防点了我的穴道,偷偷出门去了。我总觉得……她……她现在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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