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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身背对着崖边说道:“不要过来,你俩站在原地,我和你们说说话。”

    永夜和柳烟对视了一眼,脸上不安的神色都很明显,我却浅笑着说道:“永夜,谢谢你在我身边保护我这么多年,或者,我应该叫你文弈才对,而柳烟,你便是月奴,对吧?”

    “公主···”两人异口同声的唤道,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样的神色。

    我笑着看了一眼那株梨树,叹了口气:“其实,从南朝回了曲城后,我便要宁三帮我去调查了,再加上我并不是傻子,虽然我很希望我是。真正的柳烟被卖到了南朝,不巧的是那次我认识了她,而她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我。你们两人,还有元方,孙京,其实都是月尘的人,早在认识我之处,月尘便将你们安插在了大祈,永夜应该是最早到曲城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为我而设定的局。

    我如同月尘手中的一枚棋子,他早就设想好了每一步,就算偶尔有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却始终不曾脱离他的掌控。无论是临水之战,还是惊蛰之变,他是最大的赢家,曲城现在大部分的禁军都是他手中的临水铁骑,朝堂之上,他的势力怕是远比我想想之中要大,类似孙京的官员不知有多少,我早就猜到,他要的,是这个天下。”

    柳烟和永夜都低下头没有出声,柳烟的身子甚至在颤抖,这些我都看在眼中。我自锦囊中拿出月尘送我三生石石心,握在掌心之中笑道:“我知道,再过不久,我便会睡去,再也无法醒过来,自月尘第一次帮我施针解毒开始,他便已经开始在我的身体里下毒,素来擅于用毒的他,不知在我身上下的是不是独一无二的毒,你们俩谁可以告诉我吗?”

    “公主···”

    “告诉我,我想知道,我并没有怨恨的意思,我是心甘情愿的承受这毒的,尽管会让我痛,觉得恐惧,可是这是月尘给的,我愿意接受,可是我想要知道。”

    永夜单膝跪倒在地上说道:“此毒名唤华眠,公子从未给第二个人用过此毒,公主确实是独一无二的。”

    “华眠?还好,我是唯一。”我将手中的石心贴近胸口,温热的香气蔓延。

    “公主,对不起,柳烟骗了你,公主···”柳烟也跪倒在了地上,竟然有些泣不成声。

    “月尘他一生孤苦,与他相比,我算是幸运的。这世间若还能有什么能入得他眼的,便是这天下了吧?我又怎么舍得怪他,他那般风华绝世,却又手段狠戾,杀伐决断,可是,叫我怎么忍心去怨怪?自初遇到月尘开始,无论我承认与否,一颗心全部系在了他身上,他心中怕是比我还要清楚的。今生,得他一段情,死又何妨?横竖是我自己甘愿的。心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或废或隐,他心中自有计较。”说这话时,我心中甚至没有起伏,脑中全都是往日他待我的好。

    永夜单膝跪着向我爬了两步,声音有些哽咽的道:“公主,公子一定不是要公主死的,公子或许不是这个意思,公主···”

    我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雪花,又往后退了一步,笑着看向永夜说道:“我不死,以他对我的那一丝情意,他不会安心的取大祈的江山的,细数天下,能与他为敌的没有几人。我只愿他,善待心儿。还有就是,倘若我是毒发而死的话,我怕他会为了对我的那一丝情意而自责,所以,还是我自己来吧。”

    “公主···”

    随着柳烟和永夜的声音响起,我身子向身后万丈悬崖仰去,出声念道:“后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我能看到越来越远的山顶,以及永夜和柳烟极度哀伤的脸,下坠的速度很快,可眼前的一切却似乎电影中的慢动作一般,我看到雪花落的很慢。月尘,倘若宿命真叫你我如此,在你再次爱上我之前,这痛我自己来担,这业障我自己来背,那生生世世,叶落花开的悲哀宿命我独自默默承受即可。将手中的石心贴近胸口处,下坠中的风吹乱了我的长发,扬起我的衣衫,却没有搅乱我的心绪。

    绍佑元年,长乐长公主薨,天下震惊,绍佑帝哀哭不止,下旨大肆修筑长乐陵,其规模甚至超越了帝陵。长乐长公主唯一流传于世的丹青——《醉卧茶山图》流落至南朝,至此,围绕着这幅丹青整个江湖腥风血雨,甚至有人传言,得此图者得天下。

    烟雨庄中,大雪纷飞,身披白色锦缎披风的南宫月尘独自站在雪中,任由雪落在自己身上,发上,仿佛一尊塑像一般立在原地。不远处的亭间,红泥小炉上茶盏冒着袅袅热气,书案上平摊着的兰花宣上,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轮廓,却不知为何未曾再绘下去。

    “素宣染墨,却道昔颜怎生刻?你说的没错,伊人已去,昔颜怎能生刻?我本就一无心无情之人,怎会懂爱?我不痛,真的不痛。”话未说完,南宫月尘突然伸手抚住自己的心口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心中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那尖锐的,细小的如同针扎一般的感觉绝不是痛,绝不是。

    关于长乐长公主的死,史书中有很多的版本,野史杂记中更是少不得要对这段历史进行大篇幅的描写,虽然亲眼目睹长乐长公主死的人并不多,可这个传奇女子的死还是制造出了不少的话题,且经久不衰。

    “皇上,老奴求您了,吃点东西吧。”一个年龄挺大的内侍跪倒在一个十多岁少年面前,身后跪了一地的大臣都在苦苦哀求着。

    蜷缩在龙座上的少年脸色不是一般的苍白,抬首向外张望了一下问道:“姐姐回来了吗?是不是姐姐回来了?”

    “皇上,老奴求您了,长公主已经去了,您要保重自己呀!天下苍生都需要您呢,皇上。”

    “朕连自己的姐姐都保护不了,怎么去顾什么天下苍生,我宁可不要这江山也要换回姐姐,老天爷,你换不换?换不换···”此时哀哀哭泣着的少年正是绍佑帝,赫连倾心。

    长乐宫中依旧如常,只是它的主人再也没有回来,徒留下的是无数思念着他的人。此时正坐在长乐公主寝殿中的男子,一身的紫色锦衣,正微微闭目吹奏着手中的一杆玉笛,笛音清越,却又有着无尽的哀伤,这哀伤似乎织就了一张密实的网,将人牢牢的束缚其中,无力挣脱。

    “我不信她已经死了,不信她会选择那样的死法。”说话的男子丰神俊朗,正是明国世子严洛。

    一曲终结,宁紫岚将手中的玉笛放在了那张紫檀雕花大床上,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倾城,以后我宁紫岚再不会为别人吹奏笛子,我只会来这里吹给你听,笛子就放在你这里,我定会为你守住这片江山。”

    站起身,走到严洛面前,宁紫岚才停下身子,两名不相上下,同样俊美无铸的男子便这么对视着,良久,宁紫岚才答道:“如若不是你们相逼,她又怎么会有此下场?严世子如今已为人父,便要倾城在泉下安心吧。”

    第五卷豆蔻梢头旧恨,十年梦,屈指堪惊

    第二百五十六章十年生死两茫茫(上)

    绍佑七年三月,大祈臣国乌孙再度举兵起事,企图脱离大祈附属臣国的身份,双方于临水再次展开割据战。同年十月,明国也开始效仿乌孙,不再向大祈称臣。绍佑八年元月,北袁国联合明国,两国派出二十万大军征讨大祈。绍佑九年十月,苏国也开始北上,向大祈开战。唯有南元一直保持着中立之态,大有谁称雄便向谁称臣之势。

    清明时节雨纷纷,烟雨庄中,一袭白衣的男子,发未梳,乌黑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微微抬首望着亭外的蒙蒙细雨,一只玉白的修长手指伸出亭外去接那细小的雨滴,嘴里喃喃念道:“十年了,真快,不曾想,我竟是个后知后觉的人,看透世人的心,竟看不透自己,你竟连挽留的机会也未留给我,这十年你可曾回来过?”

    话未说完,心口的疼痛又传了来,收回接着雨滴的手,探进怀中,取出一缕红色丝线绑着的青丝,南宫月尘自嘲的笑了笑:“再怎么不承认,这痛已经十年了,怕是此生都无法痊愈了吧?”

    一身青衣的文彦撑着油纸伞立在亭外道:“公子,孙京求见。”

    “再见不到我,他怕是又不会轻易离开,去带他进来吧。”有些无奈的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青丝,小心的从新放进了怀中。

    不消片刻,孙京进入亭间后便跪倒在了地上,将额头贴服在地面上行了个大礼,声音很是沉重的道:“公子,属下有话要说,逾越了。”

    “嗯,你说吧,我在听。”尽管这么回答着,南宫月尘的双眼却一直望着微雨的天空,双手负在身后。

    “公子才应该是这天下的主宰,为了一个女子,难道要舍弃这个天下吗?如今各国均已起兵攻向帝都,大祈的领土一日~比一日少,公子就算顾念与公主的情分,可是难道眼睁睁看着这大祈的江山入了别人的手不成?公子···”孙京说的声泪俱下,连连磕着头哀求着。

    南宫月尘却不为所动,好一会儿才转身从新坐到棋盘前的蒲团上,盯着眼前的一局棋答道:“你可知我这一世并不曾知晓什么东西珍贵,世人皆道江山多娇,我便一心想要握住这个天下,可我若是早知道,这天下要用心爱的女人来换的话,我定是不允的。而如今,心爱的人已去,这天下要来也便没有了意义。倾儿曾对我说,她同我一起,可以不顾苍生,不问鬼神,不沾因果。愿意闭目,遮耳,枯心,将世人的流言蜚语弃而不顾,她是知道我要她死的,她也知晓我想要的是大祈的江山,所以,她甘愿去死,甘愿让出她赫连氏的江山。”

    “以公子的权谋手段,便是她不让又如何?大祈半壁江山早已入了公子手中,公子才是那英明的神主,公子,切莫感情用事呀!这盘棋局已经摆在这里十年了,公子也已袖手天下十年,难道真要将这天下拱手相让吗?”孙京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哀戚神色。

    “对弈的人已走,谁还在意推敲红尘之外的一盘残棋?赢得了天下又如何?终是输了她。”丝毫不为所动的南宫月尘所有心神都在面前的棋盘之上,十年前,她亲手助自己落了这一子,心中该是如何的痛楚。

    绍佑十年,大祈内乱纷争,诸侯犯上作乱,除却天子脚下的曲城外,各地战乱不断。而素来享有大祈第一花楼的风月楼却同样的生意兴隆,迎来送往的生意丝毫没受战乱的影响。熟悉的人都知晓,这风月楼的虫二两字还是大祈首富沈千万之子沈琪所题,不过这沈家虽未衰落,沈琪却也多年隐居未见人影了,现在的风月楼老板娘正是当年的花魁头牌,余秋醉。

    布置的很是精致的闺房中,余秋醉立在一卷卷轴前,拿着手中的娟帕小心的擦拭着面前的卷轴,手上的动作无比的轻柔,似乎是在对待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擦拭完之后,余秋醉又久久的立在卷轴前,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琪儿,姐姐我已经守了十年,你若再不会来,姐姐就老了。”

    “秋姐,那位客人又来了。”身后的小丫鬟低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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