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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水,看不清河水中的石子,也看不清石子上的青苔。只是躬立在水中,轻轻地撩起清凉的带着阳光的温暖和香味的河水,撩泼在身上,那燥热的身子骤然的便清冷下来。很安静的几乎不带声音的濯洗着。

    那时,那水的一份清柔缚在身上,让我忘却了灌木丛中是否会爬过一条青花般的长长的蛇,又会否有一只青蛙从水中跳过,跳到了枝叶丛中去。只是享受着一片暮色中的苍茫与宁静。那时,半空中会有成群结队的蚊子成团状包围着周身,在耳边嗡嗡地繁响,也不径去理它们。身边只有水的声音是最为柔美的,身下只有水的清凉是最为温暖的。一溪水的温柔教我在夜色里学会了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享受,一个人的怯怕,一个人的静默。

    想来,那水的温柔只是那些时刻里为我所独窃。其时,那条水,上上下下的村子在白天晌午或是傍晚时分不知有多少的男子男孩在它的怀里翻滚跳跃,在那溪柔媚的河水中洗濯浊渍与燥热。那时,在炎热的要窒息的夏日里,我亦会跟着哥哥们跑到河边,在桥的这边看着它们在桥的那边将这一条安静的小河折腾得不知所以然。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男孩们选择河的开阔一段将河中石拔成一堆,拦成一道水中石坝,那被挖深的河段便成了一个个深深的澡池,他们大大小小男孩在水里翻腾扎跳,搅起满河的水花。我只能远远的看看着他们的惬意清爽,而心有不甘的只有将双手双脚探进被骄阳灼热的河水中。那时,我会埋怨自己为何不是男孩子呢?那个夏天,河的上上下下便不知有多少这样的被人为的扒挖用石子堆积起的河坝河池。

    就是在傍晚时分里,男孩子或就是成年男子亦都在河水中洗澡。整个夏天,那条河便成了他们的浴池,那条河的温柔潋滟便是为他们而灿烂着。我会凝思为何外婆那边的河里,女孩子也可与男孩子一起在河里洗澡,何独独我们这儿却不能。而似乎寻遍村子,也找不出几个差不多岁数的女孩子。因而我就唯只在那些幼小的不知羞的年月里独自一人在暮色苍茫中寻那一僻静处安静的濯洗。那时,如果有月亮,我便是在那些夏季里享受了在月光下于鳞光叠叠的河水中旷无他人的裸身于大自然馨享那河水的清凉与柔婉。

    许多的时候,只有静坐在那一条河边。看清清的河水,听哗哗的水声,数鳞鳞的银花,映蓝天白云,濯一份清凉,携一份温柔,轻拢慢捻的怀想一溪水的柔情。掬一捧水撩向脸颊,眯着眼睛听那水滴滴落于河中的啪嗒声。也将双手伸向河中,揽一捧水,然后看着那水从指缝中流下,落进了水里,水湿漉了手心,也湿濡了身心。那时,我用着一切感观切身的体会着一份水的清凉与柔和。

    春夏秋冬,我总会从那河上走过,沿着河边那条弯弯曲曲的纤陌小径寻一颗遗落的心,寻一片遗失的情,寻一阙遗忘的记忆。春,会因着风的轻抚而清皱柔波;夏,会因着阳光的搅拌而银光散碎;秋,会因着霜露的轻缚而轻缓泠泠;冬,会因着朔风的轻狂而萧瑟呜咽。当然,也会遇着那夏的旱涝。那旱时,会枯竭,裸露出干枯的碎石碎块,还有那鱼虾河蟹。涝时,那滂渤浊黄的倾山之热从远远的山头狂涌而来,盖了桥墩,扫了灌木,淹了纤陌良田。而水中那些浮涌而来的树枝树根,东瓜南瓜之类更为不知有多少呢。

    不知何由,乡村的母亲们总喜欢傍河而种蔬菜瓜藤。似乎,因着河水的浇灌便极为有利蔬菜的生长,也似乎因着河水的柔媚映照,那蔬菜瓜藤便由然而蓬勃丰盈。那叶的色泽,那果的色泽皆都带有水的柔柔光韵。有时,我便想,似乎只要靠着水,一切有生命力的事物儿都多了一份欣欣向荣的生命力,一切生命也皆都向往着水的滋润,依恋着水的柔抚,渴盼着水的浇灌。

    那弯柔柔的河水便这样的见证于世人的眼前,四季潋滟柔媚,赋予村人一种婉曼倚恋情怀。于日光下,于燥热中,我会冥想那一溪水的温柔,恬静,清凉。似乎,那样想着,我的双手双脚便浸没在河水中,手指间便会有水的清凉触过,滴滴的湿淋淋落下来。却落在了我的寸心间,倏忽,便通体清凉柔和,而心怀便也就如水般的温柔。

    一溪水的清柔熨贴着一颗心的清柔。

    201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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