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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壮大起来,便自作蜂条,蜂带让其蜜蜂在蜂条上筑巢,慢慢的加长加大而酿起蜜来。爸爸会很有耐心的检视蜂巢,观看蜜蜂,有时还会自行的给他分群分王。有时从蜂巢上割下一小块蜂蜜,蜜淋淋地滴下蜜来,先自己尝尝,好心情时,会问我吃不吃,说吃了有营养的。每天的清晨傍晚时分,爸爸立在蜂箱旁,被蜜蜂嗡鸣着环绕着,他自是小心的弄着蜂巢,却从没有看到有蜜蜂蜇过他。

    对于这种种种植的果树,饲养的小动物,他都是极有耐心,极及细致,但却从未为着最后的成果好坏而放弃过。他在乎的并不是那份最终的成果,而只是喜欢,只是那在种养过程中的专注与细致,那份在苦涩艰辛的红尘岁月里的一份自我的怡乐情怀。

    在我的意念里,我总会这样的认为。如果,如果爸爸不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与条件里,如果他没有这些为生活生计所累的话,他定会是个深沉而富于情趣的人。他会养花种树,弄养小动物,看书识药识医理,生活的贪嗔怒骂会控制得很好,对人世俗情以及贪念都知之甚深,看得很透,也看得很淡。他会是个怡心养性的有着高智慧的男子。

    (四)

    想起家,想起爸妈,似乎从来爸爸就是妈妈的陪衬,妈妈是家的主宰,是生活的主宰,是我们的依靠。爸爸是隐在暗处的灵魂,妈妈是处在明处,家的形象的存在。但事实上,爸爸是我们所有人的依附,是我们所有人的支柱。只是,他把他的当家的权力都移付于妈妈,一切都随妈妈处置,他只是在暗中看着,支撑着,把持着。

    妈妈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背负在肩头,用自己大方爽朗的个性与邻里村里人友好交往着,在外奔波着。家里任何的事,我们只能找妈妈,不能找爸爸,爸爸不管,妈妈为我们奔波料理一切锁碎之事。而钱米油盐,生活,上学无论好坏无论手头是否可周转,都是妈妈想办法筹划,或借钱,或调转。都是只要出面就可以肯定的事,似乎从没有难以办到的事。借钱,村里有钱的伯伯那别人借不到,妈妈却可以借到;银行里借钱,别人没有证明借不到,但妈妈不用证明就可以借到。亲戚的往来互礼,家里亲戚多,亲情的亲与疏繁锁难捺,都是妈妈一手一脚的礼尚往来的客套,交涉着。过节过年请客吃饭弄菜都一一伺候周礼到家。有时看着她四处奔波与人交涉,我都显得很不耐烦,我不清楚妈妈为何就能做到如此之好,如此礼数周全,又如此的不感到厌烦。我在旁边看着就会很厌烦,而把我的没有耐心的无名火气怒冲冲的向她发泄。不管自己的表情与语气是如何的让人可恶可恨,妈妈都会向我耐心的解释,耐心而疲惫的依然如此。那或许是我不懂妈妈为何要把这简单的生活简单的人生弄得那么繁喧复杂,为何要那么的不知疲惫的劳累奔波。也许是我依然不懂这种人生这种生活这个虚伪却又必需得多情的人世间人与人之前的牵连关系。妈妈是深深的懂得其中做人的道理,所以总是苛刻着自己,而宽恕着别人。妈妈知道人活着就是受累受苦,所以再多的苦与累都自己咽下毫无怨言。

    对于钱,我想妈妈永远也不会是个守财奴,即便有再多的钱,妈妈也不会愁花不出去,她只会愁手中拮据没有钱用。辛辛苦苦用血汗换来的钱无论多少到了她手中,不到几分钟就到了别人的手中。对于钱的流转,对于钱的贸易,妈妈使用得如此得心应手,流畅自如。那就是一种钱的用途,妈妈把这样的本领能耐使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总是会想,如果妈妈她的手中不缺钱,不用为我们为这个家为生计而奔波伤脑筋的话,妈妈有好的机遇有好的条件定会是一个很有能耐的投机家。也如此,妈妈总是想着去外面做生意,即便是去捡垃圾或是做小贩小卖,她都会乐此不疲。她的愿望就是去外面的花花大千世界看看,能做做小生意。这是她一再对我说起的。可是因着家计,因着家里的情况,也因着这个家离不开她,所以妈妈的愿望也一直不能实现。

    (五)

    那是不知从何时起的惯例,似乎是从我们开始成长时,也似乎是从我们有着记忆时。妈妈便用她的一根人参的关爱更为深刻的附在了日常的斑驳参差的生活中。

    每次我们回家,妈妈都会杀一只乌鸡,去医院买来一支小小的人参,切碎放在鸡的胸腔里蒸熟给我们补身体。那鸡是她养着专留给我们回来给我们补身体的。我们兄妹无论是谁,每次回家都会如此的一只鸡一只鸡,一根参一根参的饨给我们吃。妈妈说我们在外面吃不到好的,也不爱惜自己,回家了,有了妈妈的关爱,有了家的温暖,妈妈只要有能力有力气就会给我们兄妹如此的深切的关爱。这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成了我们游子回家的一种盼想了。从我离开家那时起,年年都如此。我们兄妹也年年如此的享受着妈妈的这份关爱。

    冬天里,冷冷的天,刺骨的水中,妈妈用苍老的手剖洗着给我们补身体的大母鸡。因为自己怕冷,每次看到妈妈要杀鸡时,便叫她别杀了,身体没什么的不用补。但妈妈说又不用你动手,你那脸色那么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这乌鸡和着人参是最为补了,补补身体,过几天脸色就会好看许多的。每次看着妈妈动手都很过意不去,还是挽起袖子自己动手在冷水寒气中剖洗,那水是从山沟里地底下导进井里的水,冰冷刺骨,浸在水里,刺骨的疼,过后在火上一烤,更是酸麻麻的痛。虽然自己看到时会动手,但许多次的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妈妈把杀好剖洗好也蒸熟的整只大鸡端到眼前时,便有种刺心刺眼的痛。想流泪,却只能笑着在妈妈的注视下撕咬。妈妈混浊的眼睛怜爱而欣喜地盯着,我大块大块地撕扯着鸡肉,大口大口地咬着鸡肉。那动作,那身影倒映在妈妈蓄满泪水的眼眸里。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我欠妈妈的,这份深情慈爱我永生都难以还清。

    可是我依旧是那么的乖戾孤僻阴沉。性情好时我会很耐心和她说话聊天,心性不好,脾气暴躁时便任性的发怒,暴喝,失去理智般的撒泼发作。妈妈只是平心静气地听任着我发怒,在我发作完便耐心地规劝我,我便沉默下来,在过后便会为自己的无理取闹,对妈妈的大声呵斥而怀着深深的歉疚,但却从没有对妈妈说过一声对不起。我不是个喜欢与人谈心的人,与妈妈亦如此。妈妈每次打电话想与我谈心时,我便以发脾气或是沉默而将之堵住,她总是说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儿与妈妈总有说不完的话,为何我就没有一句话与她说。许久在我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时,妈妈便会打来电话,等我打过去问有什么事时,妈妈便说没有什么事,只是想我了,想和我说说话,想听听我的声音。我却沉默在电话的这端,听她诉说着一些生活锁事,她见我不说话,也只好悻悻地挂上电话,说别浪费我的电话费。

    妈妈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她跟我们说她有冠心病,有肾结石,有肩周炎,时不时的便头晕头痛,担心我们时便心里痛,做事重时累时便胳膊会痛,痛得转不过弯来也提不起来。前年听说她的肩周炎发作得厉害,做不了事,我寄钱回去让她去县城医院冶疗,似乎好些了,只要不做重活便不会痛。冠心病与肾结石有时痛着,便自己忍过去,为着钱也不去医院治疗。早年时她的牙齿一颗接一颗地痛着,痛得一颗接一颗地掉落,如今吃饭吃东西都是小心着,吃不了硬东西。如今我们都在外,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她带着侄女,做所有的家务活还得帮着爸爸做田地里的农活。有时我在遥远的静夜里,想着他们,想着他们究竟是如何忙碌着春耕,夏抢,秋收。那份劳累我们小时候都尝过,那份滋味我们难以言说。那时我们只是种着自家的田地,我们都会在家里帮忙,而今我们都出来了,他们却还租了别人家的田,多种了好几亩,还得带着个小孩,不知道是怎么辛苦。

    (六)

    很多时候想起他们来,便会在寂静的深夜里不可抑制的流着泪,也时时的在心里感胃生活的艰劳,轻诉人生对于他们的折磨。那是只能满满的蓄满在心里眼眶里的一种痛,一种隐忍。成长的岁月里,陪伴着他们经历生活的磨难艰苦,眼观耳听心悟着人生心酸的揪结。远远地离开了,依旧深深地体会感慨那份生命的难舍难分,人生的如梦如恍。

    其实我知道,妈妈对我们对这个家的祈望很简单。只是希望我们兄妹都有个好的归宿,她与爸爸便不会再那么累那么辛苦的租种别人家的田了,只种好自己家的那些田地,带着孙子孙女,安静无悔无念的了却残生便是生命的最好赠予了。只是我们依旧拖累着他们,无能为力的行走在人生的路途中,唯盼他们能够少点病痛。

    我不是个想家的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的寡情冷漠。从我离开家,那份懵懂便装在我的脑中,我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周边,走着自己的人生路,固执而倔强的维持着自己的一种独特的生命力。没有想过在外生活的不易,在家生活的温暖,只是一直的感受着人生的多难繁喧与孤静。在安静时,便会静静的想家,却不是念想,也不是眷恋,只是想着爸爸妈妈的人生,想着他们人生的坎坷与苦涩,想着自己对他们的一份歉疚与无能为力。我只有把这份深沉的情思藏裹在心底,不要让无心之人碰触,不要让生活的矛盾来破坏。

    201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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